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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作者:Zimra

原文地址:http://archiveofourown.org/works/76619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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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ummary:
     Orodreth总是与他父亲处于同一立场。如今,当Finarfin准备放弃流亡时,他最小的儿子也面临着抉择。

Notes:
     “向来言语温和的Finarfin开口了,他想使诺多精灵冷静下来,说服他们在木已成舟之前暂缓行事,深思熟虑。他的四个儿子中,只有Orodreth以相同的态度发言。”——《精灵宝钻》,《诺多族的出奔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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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他在醒来时生生咽下了一声惊叫。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,他慌乱地四处张望,绝望地想看清自己置身何处,却对可能看到的东西满心恐惧。直到双眼适应了黑暗,他才发现除了帐篷和熟睡Findaráto之外别无他物,除了他平稳的呼吸之外全无声息。

     Artaresto踢开了毯子,缓步挪出了帐篷。他手脚僵硬地站在帐篷门口,颤抖着大口呼吸北方寒冷的空气,刚才自他脸上流下的汗水迅速冷却,他很快哆嗦了起来。
     他一点都不想回到憋闷的帐篷中,于是在岸边的荒地上坐下,抬头仰望星空。在停驻于阿瑞曼这片寒冷的荒野之前,他们已经向北走了多久?他父亲的队伍抵达天鹅港、正好见证袭击的后果,仿佛只是数日之前的事。那记忆鲜活而疼痛,有如新鲜的灼伤。
     以及,距离维拉们阴影般的信使令他们在惊恐中停下脚步又有多久了?即使是他那位性情激烈的伯父也被迫离船登岸等待,虽然他根本不屑于他们所宣示的命运。他自己又在这片营地里呆了多久?他听着他的父亲与Nolofinwë连续争吵了好几个小时,却难以从捕捉到的只言片语中弄明白他们在说什么。又有多少个夜晚(或者该说是“用来睡觉的时间”;失去双树之后,无人能区分昼夜)充满噩梦,而他汗流浃背地在惊叫中醒来?


     一个晴朗的夏日里,他和他的妹妹走在海滩上,他们穿着凉鞋,感到温暖的沙子渗入脚趾缝中。Artanis牵着他的手,径直走向一个小食店,他一如既往地跟在她身后。柜台后的少女有着比大多数林达精灵颜色更深的头发,但她使用的是他母族的语言,口音纯正,听来很舒服。

     Artanis保持她惯常的权威态度。“我们来自提利昂,到这里来探望我们的外祖父。我叫Artanis,他是Artaresto,他很害羞。”

     少女对他们微笑,询问道:“你们需要些什么?”

     就是在那片沙滩上,就是那位在他和他的妹妹儿时曾见过的精灵,为鲜血所玷污。Artanis也在那里,她背对着他,凝视着一场战斗的遗迹。

     当他细看那可怕的场景时,他认出了她,虽然她已年长了许多。在这海滩上,她曾微笑着给两个金发的孩子温热的面包,但如今她躺在沙滩上一动不动了。一个渔夫打扮的男人跪在她身边,抚摸着她的头发,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腿上的伤口正在流血。

     在更远些的沙滩上,满地都是尸体。他看到千百张陌生或熟悉的面孔,有诺多也有林达。Artanis转向他,她手中的剑上染血,她的眼中含有杀意,她说:“是他们干的。”

     他张开嘴想要尖叫,但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

     Artaresto一直坐在那儿颤抖着,凝望着昏暗而空洞的天空,不知过了多久,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。他转过身,看到Angaráto正向他走近,他穿戴整齐而且十分清醒。Artaresto不确信他的兄弟是否曾在与Aikanáro共用的帐篷里入睡过——自从停止前进以来,大多数时候他都在营地里漫无目的地游荡,徒劳地试图消解难平的愤怒。

     Angaráto看上去很阴冷,但与平日里并无不同。就算在最好的日子里,他也从未真的愉快过,Aikanáro时常取笑他缺乏幽默感。不过他的双眼还是失去了一些神采,那些只有最了解他的人才能看到的淘气与讥诮的神采,以及埋藏在更深处的温柔与友善,看起来都已不复存在了。

     “Findaráto在哪儿?”他毫无预兆地问道。
     Artaresto指向帐篷。“还睡着。”他轻声说,用沉静的声音掩藏住刚才的梦魇引起的焦虑。
     “你怎么不睡?”他的兄弟问,关切之意在他紧绷的脸上一闪而过。
     “我不困。”Artaresto谎称道。他用两臂将膝盖搂近胸口,试图阻止颤抖。
     Angaráto甩给他一个不满的眼神,但这毫无用处,尤其是来自本身也连续多日没睡的人。Artaresto重新将目光转向天空,直到他的兄弟发出不耐烦的声音,粗暴地掀开帐篷的门帘。

     “Fin?”即使在门外,他也听到了Angaráto粗哑的低语,“抱歉吵醒了你,但是很重要。”
     织物的细琐声响和迷糊的呻吟告诉他,Findaráto确实被弄醒了。“怎么了?他们……还是父亲……”
     “Fëanáro来了。”Angaráto说。
     他听到Findaráto轻轻咒骂了一声。“什么时候?”
     “马上。他派来一位信使告知我们。”Angaráto的语调没能掩饰住他的轻蔑之意——虽然彼此的营地紧挨着,几乎互相重叠,但他们的伯父还是坚持要拘泥于这种形式。Artaresto也认为这样十分虚伪,如今已不是尚在提利昂宫廷中的时候了。

     当然,比起那时,现在的情形也远为危急。

     Artaresto听到更多的杂音从身后传来,他转过身,看到Angaráto探出头来。Findaráto紧跟在他身后,提上靴子并试图理顺睡得乱糟糟的头发。匆忙之中,他差点被他最小的弟弟绊倒。当看清他坐在帐篷外的时候,他显得很惊讶。
     “Resto?你还好吗?”他问道。
     “还好。”Artaresto低声回答,他站起身来想要避开,但麻木僵硬的肌肉无法完成如此突然的动作。Findaráto知道那些梦魇,除了Artanis,他对于他人的情绪比任何人都更加敏感,而且他已经连续好几个星期和Artaresto一起住了。但是Angaráto不知道,Artaresto不愿在这个时候对他谈起这些。

     “你该把衣服穿好。”Angaráto对他说,“Nolofinwë希望我们所有人都在场。”他瞥向他们伯父的帐篷。他对Nolofinwë并无成见,他们两家一贯相处融洽,但是最近,Angaráto几乎向周围的每个人展现他对这世界的不满。
     “我们等着你。”Findaráto说。Artaresto点了点头,低头钻回了帐篷。
     因为两手感觉不大灵活,加上心不在焉,他花费了比平日更长的时间来整理仪容。当他回到他的兄弟们之中时,Angaráto一脸不耐烦,Findaráto则越过他的肩膀,紧张地瞥向营地的另一边。他们三个没有交谈,一起向其他人走去。

     Fëanáro和他的儿子们还没有出现,但是他们家族中的其他人已在Nolofinwë的帐篷前聚成一个松散的半圆,面向着营地中心的空地。Artaresto很快找到了他的父亲,他站在Nolofinwë身边,看起来疲惫但冷静,当看到其余的儿子们向他走近时,他微笑了起来。

     “很好,你们都来了。”他说,“多谢你去把他们都找来,Angaráto。”Angaráto点了点头,走过去站在Aikanáro身边。Aikanáro看起来眼神朦胧,似乎和Findaráto一样刚刚睡醒。Findekáno和Irissë站在他附近,都看向Fëanáro营地的方向。Irissë满脸愁容,Findekáno则一脸惨苦。Artaresto发现看着自己的堂兄时,总会难以避免地想起他在天鹅港的样子——就如他所察觉到的被他打断的战斗的真相一样,鲜血飞溅、令人恐惧。在Nolofinwë的另一侧,Turukáno和Elenwë在急切地低声交谈。Itaril并不在那里,他们应该是将小女儿留在帐篷中睡觉了。
Artanis与其他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,带着难以解读的表情看着他们。当Artaresto走到她和他父亲之间时,她微笑着拥抱了他。他有些恼火地发现,她几乎和他一样高了。只要不站在她身边,他总能成功地忘掉这一点。

     “他预计什么时候到?”Artaresto轻声问道,从妹妹看向了父亲。
     “很快。”Arafinwë温和地回答道。他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,但Artaresto知道他并非没有情绪。在天鹅港事件之后,他看到了父亲的悲伤,还有因自己亲族的所作所为而产生的绝望的耻辱感,而目睹他们后来的行为更令人痛苦。对于Fëanáro何时抵达,他没有给出更多的细节。

     其他人开始在圈外聚拢,在第一排帐篷之间徘徊,望着那些等待着的王族成员。Artaresto可以听到围观者们偶尔的低语,不过当Fëanáro和他的儿子们走近时,所有的交谈都停止了。
     
     他们八人在空地的另一侧站成一个半圆,Fëanáro站在大约中间的位置,直面Nolofinwë。两个半圆的两端保持着距离,就好像有一条看不见的线横亘在中间。
     他们都全副武装,Fëanáro穿着全套的战甲,只是没有戴头盔。他脸上挂着惯常的、由傲慢和些许愤怒混合而成的神情。如果没有盔甲,他看起来就像是在提利昂出席一次普通的家庭聚会。仿佛什么都没有变。Artaresto很想知道这假象能持续多久,他的伯父从来都不以自制力闻名。

     再次见到他一半血缘的堂兄弟们感觉也很微妙,他们与他以及他的兄弟们一起长大,而在这次旅程之中,他煞费苦心地避开他们。这并不难——他不与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交好,不像Findekáno和Irissë;他也从不会因为纯粹的挫败感就出去打一架,像是Turukáno和Aikanáro有时候会做的那样。他甚至不会去调停这一类的争执,那是他父亲和Nolofinwë的工作。他可以宣称,自Fëanáro的儿子们立下誓言以来,他没有和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说过哪怕一句话。在他们立誓时,他和他的父亲正在劝说那些反叛者们三思而行。

     不过现在,看着他们各异的表情,Artaresto几乎希望自己能得知在这次漫长的征途之中,这兄弟七人和他们的父亲曾交谈过些什么。Maitimo站在Fëanáro的左边,试图表现得骄傲且冷静,但实际上他显得疲惫而消沉。在他身边,Makalaurë看起来很紧张,就像竖琴上一根即将断裂的弦。Pityafinwë和Telufinwë理所当然地站在一起,双胞胎中较年长的那位看起来更为紧张犹豫,而较年轻的那位显得苍白而漠然。Curufinwë站在父亲的右侧,纹丝不动且面无表情。Tyelkormo在他身边表现得很烦躁,短短几分钟之内,他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不安又变回愤怒。Carnistir一如既往地紧锁着眉毛,但某种近似于不安的感觉潜藏在他黑色的双眼中。

     Fëanáro在圆圈中站在Curufinwë和Maitimo之间,向聚集的家族成员高声宣布道:“亲族们,我并非为查究这次拖延的真相而来,我是来告知你们,它必须结束了。我相信在听到维拉们的讯息之后,你们已解决了你们的人民所抱有的一切疑虑,而你们的队伍已准备好按照我的命令继续前行。”他疾言厉色,不容任何争辩。

     Artaresto像他的兄弟和堂兄弟们一样看向Nolofinwë,盼望他代表Indis之子的家族联合做出回答。但是令他惊讶的是,承担这一责任的是Arafinwë。他走上前去,站在圆环的中央,直面他一半血缘的兄长。
     “你富于同情心,Fëanáro。”Arafinwë说,他的声音冷静且充满交涉的技巧,“但看起来你压制它的才能更胜一筹。一次又一次地,你针对我、我的家庭,以及所有不愿不假思索地服从你的人采取行动。你的行为证明了你本质上异常自私。”他的声音如此平静,听上去几乎不像是在进行严厉的指责。

     他的话带来彻底的死寂。一连串的讶异掠过Fëanáro的脸,很快变成了狂怒。他张嘴打算说些什么,但Arafinwë没有给他这个机会。

     “但是在天鹅港事件之后,在你劫掠和杀害那些无辜者之后,你已经由自私变为了残酷。我想了很久,在你做下这些之后,我无法继续支持你了。我会离开,Fëanáro。”

     Artaresto感到胸口如受重击。他听到人群中的某处有人压抑地倒抽了一口气,虽然他不知那是谁。Arafinwë没有动。

     一抹残酷的微笑浮现在Fëanáro的嘴角。“如果我说我感到惊讶,那么我在说谎,Ingalaurë。你总是缺少如父亲那般坚定的信念。”Artaresto用眼角的余光看到,当听到Arafinwë的母名时,Nolofinwë瑟缩了一下,尽管动作微小。只有Indis会叫他Ingalaurë,而且从未在公开场合这么叫过。

     假如Arafinwë为这个称呼感到困扰,他也并没有显露出来。“我应当杀了你,Fëanáro。”他说,保持着毫不动摇的冷静,“为了公平,我应当持剑穿透你的心脏,为我妻子的兄弟和他的儿子复仇。”

     Fëanáro的儿子中有几个紧张了起来,Curufinwë的手探向剑柄——面对几乎公开的威胁,即使是Artaresto这位一贯冷漠的堂兄也无法隐藏惊恐之情。虽然Artaresto知道,他的堂兄弟们没有理由畏惧Arafinwë,他手无寸铁地站在他们面前,毫无防备。但他父亲的话音中有钢铁一般的声音。
     恐惧涌上了Artaresto的心头,假如他的父亲真的试图践行刚才的言辞,那会怎样?这种猜想令他异常难受。他不会这么做的,不是吗?Arafinwë不会这样,他一贯温和而睿智,几乎从不高声对人说话,他还教导他的孩子们,即使别人愤怒——或残忍——也并不代表也要一样。

     但是在某些时刻,“愤怒”和“残忍”这类的词汇都已丧失意义,也远不足以描述其他人在沉默之中的行为。Artanis在天鹅港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。

     Fëanáro拔出剑走上前去,直到距离他最小的弟弟不足一英尺。铠甲沉闷地闪烁着,他看起来有如矗立在Arafinwë面前的一座高塔,但Arafinwë目不转睛地盯着他。Artaresto感到Artanis的手指深深嵌入他的胳膊,几乎足以将他抓伤。她的神情告诉他,如果这件事不能妥善解决,后果不堪设想。

     这紧张的死寂看似永无止境,但最后Fëanáro耸了耸肩,轻蔑的一笑中满是不屑。“如果你回头,我不会阻止你。”他说,“也不会阻止任何想要加入你的人。”他提高了声音对聚集起来的精灵们宣告道。他的嗓音很神经质,但那种毋庸置疑的魅力仍使Artaresto颤抖起来。“让这群人逃走吧!船会因此减轻负担,我们的前进将会更加迅速。”
     他退了回去,环视四周,目光依次掠过圆圈中的每一个人。“那么,你们之中有谁会跟随Arafinwë回到美丽的提利昂,回到维拉们的正义之下?”他用丝绸般柔滑的嗓音吐出最后几个单词,听来却刺耳得令人难以忍受。

     没有人动。Nolofinwë的脸色凝重,但不知为何,他看起来很脆弱,仿佛最轻微的一点动作就能击碎他。Turukáno扶住他父亲的肩膀,目光炽烈,很明显因为愤怒而颤抖着。Findekáno的目光在父亲和叔伯们之间飞快地游移,坚决避开Maitimo的目光。Irissë斜视着地面,两臂紧紧绞在一起,脸色如她的衣裙一般苍白。Elenwë站在她的丈夫与他妹妹之间,看着事态如此发展,她的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细线。
     Artaresto忍不住瞥向他的兄弟们。Aikanáro看起来目瞪口呆,Angaráto就好像被人用重物砸了脑袋,但他们都没有动摇。Findaráto的双手轻微颤抖着,但并非因为愤怒。他看不到Artanis的脸,但能感到她抓住他手臂的手放松了下来。

     很快就轮到Artaresto被审视了。Fëanáro直视着他,犹如火焰的目光带来巨大的压迫感,迫使Artaresto作出回应。他畏缩了,羞耻感让他脸颊发烫。走过去。他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嘶喊。就像你曾做过的那样,站到他身旁去。你们曾经一起承受过Fëanáro的愤怒,你可以再次做到。
     但是他仿佛被冻结的四肢令他难以动弹,无法穿过这块空地走到圆圈中央他父亲站立的地方。甚至当他的伯父露出嘲弄的微笑转开目光时,Artaresto也只能无助地看着他的父亲转身看向自己的孩子们。他一一扫视过他们的脸,然后重新转向了Fëanáro。他露出疲倦而顺从的表情。

     “我将尽快转回南方,我希望你能遵守你的承诺,让所有希望加入我的人跟我走。”
     “言而有信,我向你保证。”
     “那么再见了,我的兄长。我不会说一路珍重的。虽然我并不乐见你已被注定的命运,但它也不会令我悲伤。我有太多其他的东西需要哀悼。”Arafinwë没有躬身行礼,也没有任何表示尊敬的举动,就这样转过身背对着诺多的至高王,然后离开了这个圆圈,沿着围观者们给他让出的通道,回到自己的帐篷。

     Fëanáro重又开口,将人们的注意力吸引回自己身上。“任何想要跟随Arafinwë的人必须在未来12小时内离开。留下的人则需要在两天内启程。”他转身带着胜利者的姿态离开,他的儿子们跟在他身后。
     当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之后,Nolofinwë的表情和姿势一下子松弛下来。如果不是Turukáno有力的手支撑着他的肩膀,Artaresto担心他的伯父会直接坐倒。

     “您是知道的,不是吗?”他平静地问。Turukáno和Findekáno盯着他,但Nolofinwë只是点了点头。
     “我很抱歉你们以这样的方式得知,你们所有人。”Artaresto的伯父对他弟弟的孩子们说,依次扫视过他们深受打击的脸。“我不知道你们是否清楚你们的父亲有多顽固,但是……”他的声音颤抖着,拼命想要保持镇静。Artaresto希望他并不像他看起来那么慌张,他从未见过他的伯父这样,甚至在Finwe之死的冲击之下也不曾有过。

     “父亲,”Findekáno急切地说,扶住Nolofinwë另一侧的肩膀,“您有多久没睡了?”他向五个堂亲投以同情的目光,然后和Turukáno一起将他们的父亲扶回了帐篷。

     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     “那,Resto?”
     身后尖锐的声音吓了他一跳,他迅速转身,当看清是谁的时候,他恼火地叹了口气。“Artanis,不要这样悄无声息地靠近我。”
     她在他身旁的地板上跪坐下来,看着他重新开始收拾为数不多的行李。“你还没有做出决定。”这不是个疑问句。
Artaresto怒视着她。“我告诉过你不要偷窥我的想法,Artanis。”他在这类事情上没有什么天赋,但他知道她一直信守承诺。他妹妹深知保有私密的内心世界对他而言有多么重要。
     Artanis轻哼了一声,就好像她还是不久之前的那个反叛的孩子一样。“我不需要窥探你的内心,Resto。你情绪很不稳定,而且当Aikanáro问你是否打算留下来时,你没有理睬他。”她温柔地将手放在他的肩上。“你想要怎么做?”

     Artaresto盯着地板看了很长时间,他怒气冲冲地努力想要从混乱的思绪中寻找意义。“我怎么能背弃父亲呢?”他叫道,粗暴地推开了她的手。“Findaráto怎么能这么做?你和Angaráto还有Aikanáro刚才怎么能让他就这么离开?Fëanáro的任何一个儿子都可以为他而死,或者为他杀人!”他察觉到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嘶喊了起来,虽然这并非他的本意。

     Artanis看起来并不苦恼。“你不愿意将父亲与Fëanáro相比,也不愿意将你自己与他的儿子们相比。”她冷冰冰地陈述道,“父亲知道我们必须各自做出自己的选择,或许他不喜欢,但他不会反对。”她的嗓音柔软了下来。“Findaráto决定留下是因为他认为必须有人照看我们的人民,同时也因为,只要Turukáno的父亲还继续前进,Turukáno就永远不会回头。而Angaráto和Aikanáro不会离开他。”

     “那么你呢?”Artaresto问,仍带着些许对抗的意味。

     “Fëanáro还没有为他的罪行负责。”她的声音滑向危险的边缘,“我要亲眼确认他为此付出代价。另外,在将来的日子里,Findaráto会需要我的建议。”

     他向她投以猜疑的目光。“你试图告诉我什么,Artanis?”

     “Fin需要你的支持,Resto。”她说。她的声音低沉而急切。“我知道现在看起来并非如此,但他比父亲更需要你。你打算让他独自面对Fëanáro和他的儿子们吗?”

     “他并不必须做任何事!”Artaresto抗议道,“他可以跟着父亲一起离开!”但他内心深知Findaráto不会回头,理由正如Artanis刚刚所说的那样。

     “你跟父亲谈过这些吗?”Artanis问。

     “没有。你呢?”他厌恶当面背弃父亲的想法,但不作任何解释、就这么让他离开只会更糟。

     “Findaráto和我去找过他,告诉了他我们的计划。”她看起来隐瞒了些什么,但他不打算细究。“我不知道Angaráto和Aikanáro是否这样做了,但我知道他们会留下来。”她忽然伸手握住了Artaresto的双手,“听着,我不想失去你,但是我无法替你作出选择。去和父亲谈谈,然后作出决定吧。但你必须尽快,否则选择的机会就会溜掉了。”

     她是对的。她总是对的。Artaresto点了点头,重又开始一言不发地打包行李,他不愿从他手头的工作中抬起头来,直到他察觉妹妹已经离开。

     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     他父亲帐篷的门帘被卷起束好,看起来随时欢迎到访。Lord Arafinwë将要折返的消息像闪电般地传遍所有的营地,希望跟随他的人都可以前来向他说明。到现在为止,Artaresto一直尽可能地远离这里,他不希望被他父亲的支持者们询问——Arafinwë的孩子们是怎么想的?这类问题他难以回答。
     不过幸好,此刻营地的这片区域空无一人。Artaresto在门外徘徊了片刻,一边希望父亲能注意到他,一边又祈祷着被忽视。最后,Arafinwë从他手头的整理之中抬起头来,看到他的儿子正站在他面前。他睁大了眼睛,立刻站起身来,但相比于惊讶,他看起来更加欣慰。
     “进来吧,Artaresto。”他说,示意他进来。Artaresto遵循了这一指示。当他走进帐篷后,Arafinwë就把帐篷的门帘放下了。“这样我们就不会被打扰了。”他转过身拥抱了他的儿子,出乎意料地用力。Artaresto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回平衡,不过之后,他回报给他的父亲一个力度相当的拥抱。

     我是否重新变回一个孩子?仿佛世上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藉由父亲的一个拥抱得到解决……

     Arafinwë放开了他,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,示意Artaresto与他一道。“坐下吧,我很高兴你来了。”

     Artaresto跪坐在父亲身旁,仔细观察他的外貌。那继承自Indis、并被Arafinwë所有的孩子所继承的金色长发草草结成一条发辫。他穿着适于旅行的简单服饰,宽松的束腰外衣依照他所偏爱的泰勒瑞的风格裁剪,但为了保暖,它们由厚重的织物制成。他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十分明亮,虽然黑眼圈让他难以掩饰他的疲惫。他看起来就像往常一样,但不知怎么的,还是有某些属于他的感觉被削弱了。

     “你希望和我谈些什么?”最终Arafinwë打破了沉寂,小心地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中正。

     他明白他父亲真正想知道的是什么——在我的孩子中是否会有谁跟随我,就像他们应当做的那样?——但他尚无自信回答这个问题。“您为什么不告诉我们?”Artaresto问,他讨厌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孩子气。“我能理解您为什么要去和伯父商量,但是您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们,至少?”
     Arafinwë沉重地叹了口气。“我必须做出一个决定,我无法当着你们五个人的面征询你们对此的意见。光是应付Nolofinwë就已经够要命了。”就算忽略他父亲语气中的感情意味,Artaresto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,他曾经听到那长达数小时的争论,这争论导致刚才他的伯父也被卷入其中。

     “更重要的是,”Arafinwë继续说道,“我不想将你们任何人束缚于我。”

     “但是为什么不?”Artaresto喊道。刚才与Artanis谈话时的所有混乱情绪都重新被唤醒,并且以更猛烈的来势淹没了他,他用尽全力才没让眼泪夺眶而出。“我们是您的孩子!我们为什么不该与您同进同退?我不愿看到我们的家庭进一步分裂了!”

     “早在我作出这个决定的很久之前,我们的家庭就已经分裂了,Artaresto。你的母亲和你的伯母们永不会与我们同行,而你的伯父们和你的堂亲们永不会回头。如果你希望和我一起返回提利昂,我将全心地欢迎你,但我不会对你提任何要求。”

     Artaresto沉默了好一阵子,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。“您会怎么做?”最后他问。

     “我将服从King Olwë和维拉们的安排。如果他们认为应当惩罚我,我将接受他们的审判。我没有做过任何值得被宽恕的事,我也并不期望得到宽恕。”
     “如果他们不惩罚您?”Artaresto倔强地问。
     “那么我将守护我悲伤的母亲,并代替已逝的父亲来领导剩下的人民,还有,向你的母亲祈求宽恕。”说到最后一句话时,他的嗓音轻微地破裂了。

     Artaresto无言以对,因此他开启了另一个困扰他的话题。“您为什么要对Fëanáro伯父说那些,而不是对另外那部分打算离开的人说?并不是因为我觉得他不值得如此,但您知道,激怒他只会使得Nolofinwë的处境更艰难。”我们也一样。虽然您不希望留下我们去面对他。

     Arafinwë露出痛苦的表情。“这是个错误,我后悔对他说得那么直白。我唯一能给你的解释是我没能控制自己的情绪。我知道这算不上一个借口,但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。我希望我能设法让每个人都免于伤害,但恐怕已经太迟了。”他整理好了行李,将它们放到一旁。“你的哥哥们和你的妹妹都告诉我他们打算继续前进。”他说,“你如何打算?”

     Artaresto发现自己无法直面父亲的双眼。“我将跟随Findaráto,”他低声说,“我不能抛弃他。还有Artanis……”他无助地耸了耸肩。
     “当然。”Arafinwë的脸上浮现出轻柔而充满怀念的神情,“当你还很小的时候,你们俩就难舍难分了。”

     Artaresto忽然陷入了困境,在这小小的帐篷里只有他的父亲,以及背弃了父亲的自己,这令他难以呼吸。他无法继续忍受下去了。“我——我得走了。我需要去找Fin,然后告诉他……”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,没能完整地说出这句话,他因此而诅咒自己。
     他的父亲点了点头。“那你走吧。我相信在我离开时,你会和其他人一起来和我道别?”他的声音如今不再温暖了,仅剩他惯常用于回避激烈情绪的礼貌与拘谨。
     “我会的。”Artaresto站起身来,向他父亲躬身行礼,然后转身走出了帐篷。

     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
     虽然有一些诺多选择跟随Arafinwë返回提利昂,但这之中没有他的家人。他们都去为他送行:Artaresto和他的哥哥们还有Artanis在最前面,Nolofinwë在他们身边,他看起来恢复了庄严而坚定的模样,Fëanáro站在后面,用冷冷的目光扫视他面前的所有人。

     Arafinwë最后的告别简单而匆忙,所有关心他的人都已经各自与他进行过更长、更私密的告别了,在他们那位王的视线之外。他拥抱了他的兄弟和孩子们,和Findekáno、Turukáno、Irissë以及Elenwë交谈了几句,并且最后一次抱起了Itaril,然后转身跟上了他的人民。他让他们先于他出发,看着他们离开以确保Fëanáro信守诺言。

     Artaresto走上前去,他无法忍受还留有未说出口的话。他难以平息自己剧烈的心跳,于是他深呼吸了一口,试图忽略它。

     “Arafinwë Noldoran。”他得以哽咽出声。他的父亲惊讶地驻足回望,Artaresto跪倒在寒冷的大地上,他知道每个人都在注视着,还能感觉到Fëanáro那火焰般的目光在他身上灼烧,他说,“我是您忠诚的儿子。”

     他的父亲没有微笑,但神情中满是温暖,他点了点头表达谢意。“我知道。”

     —END—

译注:
     1、Noldoran是昆雅语,意为King of Noldor。虽然Finarfin后来确实有这样的头衔,但是在当时当地Orodreth这样称呼他,还是十分出格的,别的不说,至少Feanor听着会异常不爽吧……
     2、这篇文所用的设定是:Orodreth是Finarfin最小的儿子。这既不同于公开出版的《精灵宝钻》(Orodreth是Finarfin的次子),也不同于HoME12中的The Shibboleth of Feanor(Orodreth是Finarfin的次子Angrod的儿子)。这个设定我只有印象在《蕾希安之歌》早期版本的Notes里见过,不过细想一下也还……蛮带感的?……
     3、文中所有的斜体字都是原文中就以斜体字表示的。
译者注:本文所有的人名都是昆雅语的,很多人还用的是母名……虽然对于大多数小伙伴而言应该没什么阅读障碍,不过还是先附上他们的辛达语名对照表吧——
Arafinwë——Finarfin
Artaresto——Orodreth
Findaráto——Finrod
Angaráto——Angrod
Aikanáro——Aegnor
Artanis——Galadriel
Nolofinwë——Fingolfin
Findekáno——Fingon
Turukáno——Turgon
Irissë——Aredhel
Itaril——Idril
Fëanáro——Feanor
Maitimo——Maedhros
Makalaurë——Maglor
Tyelkormo——Celegorm
Carnistir——Caranthir
Curufinwë——Curufin
Pityafinwë——Amrod
Telufinwë——Amra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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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质是个历史宅的腐女。
萌三国和第三帝国;
萌田中但恨他挖坑;
萌LC的画风,
但留恋SS的死蠢;
拿APH满足自己的妄想,
但不是APH厨;
轻微考据癖(有人说是重度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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